把握大趨勢 聚焦新要求 實現新發展
——摘自在第三屆五礦產業金融論壇及閉門會上的講話
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黨委書記、會長
葛紅林
當今,隨着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材料技術、新能源技術的快速發展,有色礦業及金屬的作用和地位不斷凸顯,起着至關重要的基礎性支撐作用。
一、我國有色礦業新質生產力的新發展
近年來,我國有色礦業積極開展新質生產力實踐,並取得了顯著進展。
(一)數字化轉型。我國有色礦業企業積極利用新一代信息技術推動數字礦山、智能工廠建設,智能化賦能取得實效,不僅大提升了生產效率,降低了勞動強度和安全風險。同時數字化轉型爲高寒、高海拔地區的礦山開發提供了解決方案,有效提升金屬資源保障能力。
比如,中國銅業有限公司大力推進數字化建設,特別是普朗銅礦,實現了基於5G的智能無人化系統和無人化作業,成爲全國首個實現5G工業應用的有色金屬地下礦山。
又如,中金嶺南有色金屬股份有限公司凡口鉛鋅礦先後完成了智能工藝裝備、智能加油系統、無人駕駛系統等礦山生產過程升級,實現了從點的突破到系統能力的全面提升。該礦山目前正在以萬兆光環網+5G+WiFi6+UWB多元融合網絡爲基礎,建設基於數字採礦與生產執行的工業互聯網平臺建設,努力打造全國非煤地下礦山行業數字化標杆,爲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
再如,紫金的驅龍銅礦、中國黃金的甲瑪銅礦、西部礦業的玉龍銅礦,海拔都在4500米以上。其中驅龍銅礦2023年建成,目前採礦日處理量達到15萬噸,年產銅金屬17萬噸。二期建成後將實現日處理量35萬噸,金屬產量達到30萬噸以上。
此外,正在建設中的新疆火燒雲鉛鋅礦、西藏的金龍銅礦平均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自然條件十分惡劣,其生產流程將依靠數據要素的參與,實現生產流程數字化、自動化、少人化,通過智能制造確保生產安全平穩。
(二)綠色礦山建設。清潔生產技術的推廣應用,大大提升了礦業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大幅度減少了礦業對環境的負面影響。
截至2023年,全國建成綠色礦山達4000餘家,佔全國非油氣持證礦山的10%。從規模看大中型綜合佔比超過70%。從行業看,有色金屬行業綠色礦山約爲314家,約佔全國綠色礦山的7.8%,佔有色金屬持證礦山的14%,高於礦山行業平均水平,其中國家級有色金屬綠色礦山124座、省級有色金屬綠色礦山134座,地市級有色金屬綠色礦山56座,不僅總體層級高,且大型礦山基本做到全覆蓋。
這些綠色礦山的建設,不僅提高了礦產資源的利用效率,還促進了礦山環境的修復和改善,爲實現礦業領域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奠定了堅實基礎。以紫金集團爲例,僅2023年該集團先後投入環保資金投入達13.7億元,恢復植被面積約622萬平方米,植樹木約386萬株。
(三)清潔生產技術。重有色金屬冶煉工藝取得了重大進展。一是基本解決了鋅溼法冶煉工藝浸出渣無害化處置的世界性難題。通過自主自立科技創新,開發的富氧側吹法和閃速熔煉法搭配處理鋅浸出渣技術。比如,南方有色金屬有限責任公司30萬t/a氧壓浸出項目採用世界規模最大的198m2沸騰爐和目前全球最大的30萬t/a氧壓浸出冶煉系統,配套側吹+煙化爐工藝建成70萬t/a規模的鋅冶煉渣處理線,代表了當前世界鋅冶煉技術的最高水平。
二是銅產業鏈各個環節的綜合利用水平得到不斷提升。選礦環節鉬的回收量已經佔到國內鉬礦總供應量的20%;除了硫酸以外,冶煉環節綜合回收金、銀、鉑、鈀、硒、碲、砷、錸等衆多稀貴和稀散金屬;已構建了冶煉渣選銅—尾渣選鐵—餘渣生產建材的梯級利用模式,實現了冶煉渣全部資源化。
三是消納新能源,實現綠色發展已成爲行業發展的主題。截至2023年,中國綠電解鋁的建成產能已佔到全國總產能比例已達到24.4%,這個比例還在不斷上升,有望提前完成《電解鋁行業節能降碳專項行動計劃》中“可再生能源利用比例達到25%以上”的要求。
(四)科技創新驅動。礦產資源勘探、開發關鍵技術不斷取得突破,通過創新成果快速轉化與應用,實現戰略性礦產資源增儲上產。比如,在找礦突破方面,四川省第三地質大隊採用“遙感、構造研究、地電化學測量和地球物理(AMT)”多元信息綜合找礦技術,成功探獲川西木絨超大型偉晶巖型鋰礦牀,累計提交Li2O當量100萬噸,爲我國乃至亞洲單體規模最大,礦石品位爲世界第二的鋰礦體。爲打造“川西國家級鋰資源基地”提供了資源保障。另外西藏朱諾礦集區累計查明銅資源量350萬噸,資源潛力達到1000萬噸,隨着下一步的開發利用,朱諾有望成爲繼“玉龍”“巨龍”“金龍”之後的第4條千萬噸級銅礦。
又如,在採礦技術方面,充填採礦技術在有色金屬礦山已經得到廣泛應用,不僅可以有效避免或減少因採礦造成的地表設施破壞,同時可以更充分地回採礦體,提升資源利用效率。另外在現代化信息技術支撐下,工業機器人、無人駕駛車等智能化技術在大型礦山逐漸普及,電子爆破技術、大型磨、選等現代化技術的應用,也大幅提高了開採效率和資源利用率。
(五)跨界合作協同。未來原材料行業發展趨勢就是有色、鋼鐵、化工等產業要突破各自的傳統界面,相互借鑑、相互轉化、相互融合,實現流程再造,這樣可能引起不單是量的飛躍,也可以引起質的變化。礦業也要綜合考慮地質、採礦、選礦、冶金、材料、裝備、新能源等多學科知識於一體的綜合知識運用。
比如,正在建設的金龍銅礦,本項目建設初期擬採用“風光柴儲多能互補,源網荷儲一體化”綜合供能解決方案,支撐採選規模24萬噸/日處理量規模,最終構成源網荷儲一體化孤網運行的電網供電,目前正在深入論證,如果實現或者開闢內地核電項目,實現核電銅,將是新能源產業與礦業深度融合。又如,位於中國最西部的烏拉根鉛鋅礦,持續推動礦山+冶煉+系能源產業鏈模式,利用所屬新能源公司承擔建設運營烏恰縣1GW光伏發電項目,預計每年發電量達20.5億度。項目全部建成後,有望成爲中國首個零碳鉛鋅礦山。
(六)經營模式優化。通過發展新質生產力,傳統礦業經營模式也在正在發生改變。比如,傳統的開採、選礦、銷售單項流程模式,正加快向各環節有效的融合和整合轉變;傳統的每個階段都有固定的職責和任務的線性思維逐步,正加快向考慮整個生產過程中的各個環節和因素的相互作用和影響的系統思維轉變;傳統的優先考慮生產成本、時間等因素正加快向優先考慮產品或服務的質量、安全性等轉變。
二、我國有色礦業面臨的新問題和新挑戰
隨着傳統產業和新興產業的迭代發展,特別是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諸多國際衝突和政治、貿易的不確定性,我國有色礦業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新問題和新挑戰。
(一)關鍵礦產的保供問題
有色金屬礦產資源如何安全、足量、穩定供應依舊是困擾行業發展的重要。2023年,我國進口有色金屬礦產品實物量超過2億噸,“外採比”達到58%。其中12種對外依存度超過50%,而鎳鈷鋰等新能源礦產更是全方位進口。此外,近10年銅礦、鋁土礦等大宗礦產進口量均翻了一番。
(二)行業內卷的頑疾問題
長期以來,中低端產能過剩內卷擴張,始終是除電解鋁行業之外大宗有色行業的難點痛點,近年來又呈現向高端領域蔓延的現象。最爲突出的是中間冶煉、加工環節產能發展過快,一些省份和企業之間相互攀比,部分領域冶煉和加工產能趨於過剩。
例如高端領域的電解銅箔競相投資問題就十分突出。據統計,2023年國內在建電解銅箔產能超過70萬噸,投產產能達到35萬噸,雖然有效保障了我國在新能源領域的領先地位,但電解銅箔行業的經營環境由此發生了重大轉變,已由產銷基本平衡轉向嚴重過剩。2022年以來,電解銅箔的產能利用率和加工費已經出現了大幅下滑,部分企業甚至已經出現虧損。不難看出,規模的無節制擴張不一定能帶來更豐厚的效益。
近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分析研究當前經濟形勢,部署下半年經濟工作。會議就指出,要強化行業自律,防止“內卷式”惡性競爭。這是中央歷次政治局會議中,首次用“內卷式”描述當前一些行業的競爭,具有極強的現實針對性。
(三)綠色低碳的提升問題
近年來,國家先後出臺了多項和綠色轉型相關政策,對有色金屬產業的綠色低碳的升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別排放”已經逐步成爲重有色金屬冶煉企業的標配,沒有重大技術突破前,難以再大幅度降低單位產品能耗強度。礦山和冶煉環境治理依舊嚴峻,砷、汞隨着冶煉總量的不斷增加,處置數量和消化難度不斷加劇。
(四)國際博弈的焦點問題
美國力推關鍵礦產的產業鏈自主化,並與海外盟國合作,建立彈性關鍵礦產供應鏈。今年4月26日,聯合國成立了能源轉型關鍵礦產小組,凸顯了“關鍵礦產”在全球範圍內的關注程度不斷上升。根據國際能源署研究報告顯示,目前全球關鍵礦產相關政策近200項,其中100多項是在過去幾年頒布的,許多幹預措施已經對貿易和投資產生影響,有些還包括對進出口的限制。自2009年以來,全球對關鍵原材料的出口限制增加了5倍。未來對中國礦業或海外投資而言,尤其是“關鍵礦產”相關對外投資合作領域系統性風險在不斷上升。而識別風險、應對風險,逐漸成爲中企國際化和全球化發展的最重要課題之一。
三、聚焦新要求,實現新發展
發展好傳統的有色礦業,培育好新質的有色礦業,既是時代的要求,也是應對全球礦業格局變化的大勢所趨。有色礦業要圍繞國家發展大局,緊扣高質量發展的核心任務,積極應對新時代產業變革。
(一)聚焦增儲上產,開拓資源新空間,實現“新一輪找礦突破”。要深刻認識我國在關鍵礦產產業鏈中的長短板,要着眼全產業鏈實施補短板、鍛長板。在國家總體發展戰略中謀劃找礦工作,緊扣國家產業發展需要積極找礦。隨着當前清潔低碳能源需求持續增長,戰略性新興產業快速發展,要加強國內銅、鎳、鋰、“三稀”、晶質石墨等新能源、新材料所需的優質資源勘查力度。隨着海洋資源和海域管理對國家經濟社會發展作用和地位的越來越重要,要不斷開拓資源開發空間,地勘工作要向海洋進軍,採礦工作要向海洋發展。要加大再生金屬資源的管控,完善相關進出口標準和政策,防止簡單把高值關鍵金屬當成“洋垃圾”,同時,也要完善關鍵金屬品種提煉、加工等優勢技術的出口標準和政策,防範流失和泄露,以及用好優勢技術在國際合作中的博弈作用。
(二)聚焦科技創新,造就工程師人才,實現迭代性的礦業突破。在當今世界,科技創新已成爲國家發展的核心競爭力之一,對礦業來說更是如此,隨着科技向更高層次的深度和廣度發展,礦山開發和冶金技術需要不斷完善和迭代,聚焦科技創新,創新顛覆性技術,實現更多迭代性的工程突破。要擴大AI和ML在礦山管理中的應用,液氧爆破替代傳統爆破技術,超深井開採和深海開採技術、生物冶金技術、氫冶金低碳技術等等,贏得國際競爭力。比如,自然崩落法的在中國的成功應用,不僅大幅提升了規模和效率,同時採礦品位也可同露天礦相媲美。又如,紅土鎳礦冶金技術的應用,突破了原有鎳礦資源供應的瓶頸,同時也改變了全球鈷資源供應的格局。
隨着礦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關鍵技術領域的礦業頂尖人才,將對技術創新產生至關重要的作用,要高度重視培養和造就礦業人才,包括銜接理論與實踐、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的工程科學家隊伍建設,要從大學的學科建設、畢業生的招收的政策、工作後特殊激勵等的多管齊下,加快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礦業工程師隊伍,從根本上改變礦業的人才短缺的局面。
(三)聚焦互利共贏,強化礦業“雙循環”,實現更高水平的“走出去”。
近年來,隨着逆全球化的蔓延,各國對關鍵礦產的生產鏈的控制變得越來越嚴格和苛刻,美西方對礦產資源國也開展了不少的的拉攏、挑撥和強化控制,一些資源囯成爲亂地和危地。要加強對關鍵礦產資源囯的風險識別,作好戰略謀劃和分步實施,在識別中防範風險,在開拓中穩步前行。要轉變傳統思維和方法,創新“抱團出海”的實現新模式和新方法,從同行的抱團出海發展轉變到跨界的抱團出海,從中資企業的單兵出海發展轉變和國際礦業巨頭的聯合出海。要充分發揮行業協會作用,組織企業參與全球礦業治理和國際標準制修訂,加快建設我方負責任審計機構,提升我國在國際關鍵礦產審核體系的話語權。要加快融入國際合作組織和國際專業協會的改革開放,積極推薦中方企業家擔任負責人和祕書長,逐步提升影響力和主導力。要加強全球關鍵礦產資源供應鏈和產業鏈的重要數據識別和信息發布,減少人爲炒作,防止誤導中下遊產業鏈。(葛紅林)